由华强方特（深圳）动漫有限公司、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等机构出品的动画电影《熊出没·伴我“熊芯”》在2023年春节期间上映。这是《熊出没》系列动画电影的又一力作。今年推出的《熊出没·伴我“熊芯”》延续了该系列的优势，并在主题表达、叙事张力生产和类型营造等方面又进行了新的拓展。
《熊出没》系列在2014年之前就曾推出《熊出没之过年》（2013）等作品，这些影片由于各种原因未在院线与观众见面，但大都主打“回家”“过年”“团圆”“亲情”等主题，奠定了其亲情表达的基本调式。自《熊出没之夺宝熊兵》（2014）起，该系列走入院线，其定位也从低幼动画向着成人动画转化。之后，通过《熊出没·变形记》（2018）《熊出没·原始时代》（2019）《熊出没·狂野大陆》（2021）《熊出没·重返地球》（2022）等影片的艺术实践，该系列在美学层面日臻成熟，渐成国产动画电影的代表之作，在每年“春节档”中都会吸引大量观众。随着其向成人动漫的迈进，其主题表现也不再局限于亲情，而是进行着深度和广度的拓展，如《熊出没·狂野大陆》《熊出没·重返地球》等片涉及维护生态文明和拯救地球的主题。
在今年的《熊出没·伴我“熊芯”》中，该系列的主题回归现实和亲情，特别是聚焦“母爱”，聚焦“家庭关爱”“回家”“团圆”等议题。该片通过机器人熊妈妈和真正的生命个体——熊大、熊二之间的情感表现，营造出了特殊的人工智能情感。对这种特殊的情感，很多好莱坞的影片如《头号玩家》（2018）等都进行了呈现。这种人工智能营造出来的感情是否有价值？是否能够被人类所接受？这些都是值得人类深思的命题。《熊出没·伴我“熊芯”》对这些重大问题给予了一个很明确的回答：人类接受这样的情感。不管是人工智能或者人类本身，只要营造出来的感情是人类社会的共通性情感，是饱含人性基因的情感，是具有人文属性的情感，人类社会是接受的。而且这种特殊情感，特别是母爱也超越了人工智能本身、超越任何的高科技，和人类的情感同等伟大、同样高贵。母爱可以超越一切，消融一切、战胜一切，因为它具有强烈的人文因素，具有灿烂的人性之光。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所有生命，都渴望这种情感。该片对母爱和亲情的主题进行新的诠释，较以往的同类主题实现了超越。
在主题层面超越的同时，《熊出没·伴我“熊芯”》在叙事层面也力求突破。《熊出没》系列自2014年走向大银幕后，随着由低幼定位向成人定位的转变，其在主线设置、情节表现、剧情走向、人物塑造等叙事方面也在不断提升。《熊出没·伴我“熊芯”》也在维系着这种提升，影片一开始就设置实验室大火和妈妈出走的悬念，寻找妈妈、探究妈妈离去的真相等张力自始至终都贯穿着全片。尽管之后的情节表述和具体桥段中，在剧情缝合、戏剧逻辑等方面也存在着一些问题，但该片的这种悬念建构和张力拓展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此外，影片也在不断进行着剧情的反转，以此进一步增强主线冲突和叙事张力。影片整体的悬念设置，加上中间的大反转，使得整个剧情在延宕中不断起伏，最终达成了非常显著的叙事效果。
利用形象设定动漫想象力进行类型营造，是《熊出没·伴我“熊芯”》的另一特点。其首先呈现在喜剧类型的营造方面。喜剧是《熊出没》系列的主体类型，其每集的喜剧类型营造，重点都是不一样的，但均围绕“熊强”的个性塑造及冲突来展开。本片主要亦是以熊大、熊二这两个形象的“人设”和性格差别，外加各类机器人与现实的不协调来营造喜剧效果的，但光头强这个形象以及和他相关的喜剧效果营造却令人不甚满意，“熊强”的个性冲突没有展现出来。其类型营造还体现在动作类型的营造方面。从动漫本体特性看，不论是什么题材的作品，利用动漫的创作想象力来营造奇幻性动作，进而营造强烈的视听冲击，是动漫作品创作的一个显耀优势，也因此赋予了动漫影视创作以丰富想象力和奇幻感，这也是它和一般故事片创作的区别。即使最逼真的现实题材动画影视创作，也应该发挥这个优势，如《雄狮少年》（2021）这部现实题材动画电影，大部分都遵循了较为逼真的写实手法，但片中最重要的部分——舞狮比赛中的非凡一跃，便是用超越现实的奇幻动作来表现的，而且这种表现完全能被观众认可。《熊出没》系列一直在贯穿这种创作理念，用奇幻的动漫来营造动作奇观、生产视听冲击。《熊出没·伴我“熊芯”》中依然如此，其一，片中有诸多具有想象力的奇幻场景和形象表现，如复杂的高科技呈现和各种机器人等。在众多机器人中，性格多变的万能机器人时而开启母婴养护、时而变身功夫大师、时而上演音乐派对，这种呈现一方面接地气，另一方面更凸显了用动漫想象力来营造视听冲击的动漫电影创作思路。其二，影片中对打斗的动作类型营造，体现出了一种钢铁碰撞的金属质感。如影片的对决中，主体是铁甲怪和熊大等角色的打斗，反派的武器，有从天而降的机甲怪、面目狰狞的机械狗以及大铁爪等；而熊大、熊二等则躲在被遗弃的汽车和其他废旧金属堆中，与各种钢铁武器碰撞、对战，产生的钢铁质感尤为强烈，体现出了类型营造和视听冲击的创新感，也较好满足了青少年观众的欣赏诉求。
品牌的形成，既要延续，更离不开创新。《熊出没》系列以延续加不断的美学创新保育了品牌，《熊出没·伴我“熊芯”》更是在主题拓展、叙事深化和类型营造方面做出了努力。该系列的品牌保育经验将会给更多的动漫影视创作提供启示。
（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电视研究所所长，中国电影评论学会副会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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